李吃瓜

心甘 [20]

20.

 

  全圆佑本以为文俊辉会感动的痛哭流涕、一边抹泪一边说“我愿意”的。

  从现实角度来看，他确实是想多了。

  文俊辉有那么短暂的几秒钟是又紧张又兴奋的，但是这次他难得的用脑子认真思考了一下全圆佑最近的行径、和今天在餐桌上说过的所有的话。

  不是不感动，但是也许是因为害羞、不想把自己的感动明目张胆的放到台面上来，他眉头一皱，问：“你耍我。”

  全圆佑见形势不对，马上要解释，却慌乱的说不出一个字。

  “你故意吊着我。”见全圆佑没话说，文俊辉又说。

  这下全圆佑彻底的发现自己搞砸了。

  垂头丧气的已经打算接受文俊辉的暴风骤雨的时候，却听到了他的笑声。

  “可惜呀，我是真的拿你没有办法。”

  阿鼻地狱里走了一遭的全圆佑突然获得大释，欣喜的看着满脸无奈的文俊辉。

  “全圆佑，我挺喜欢你的，你喜欢我吗？”

  答案是全圆佑疯狂点头，差点把头从脖子上甩下去。

  “我们在一起吧。”

  “好！”

  激动到拍案而起，大声回复的全圆佑成功得到了饭馆里所有人充满疑惑的注视。

  那个被泼了一头水的年轻人笑的欣慰，满眼深意的看着这两个少年，然后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喃喃自语般的说道：“祝你们幸福。”

  确定关系之后的小情侣们一般都会经过一段时间的尴尬期的，全圆佑和文俊辉也不例外。

  更何况这两个人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关系。

  从饭店出来，散步回家的路上，全圆佑好几次表情严肃的望着天，靠近文俊辉的右手却不正经的一晃一晃的想要抓住身旁那人的左手。

  像是个游戏一般，抓不住文俊辉的手，全圆佑就无法完成通关任务。但是恰恰全圆佑在这个游戏中是个手残小白。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并排走了将近五分钟，全圆佑也没抓住文俊辉的手。

  到最后是文俊辉实在忍不住了，反过来握住了全圆佑的手腕。

  全圆佑有一丝的惊讶，微微转头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人，嘴边挂着狡黠的笑。

  他的手从全圆佑的手腕，慢慢向下，滑过手掌，穿过指缝，最后变成十指相扣的模样。

  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城市繁华却颓靡，灯红酒绿、往尘喧嚣，不会有人注意到又两个几乎融入到黑夜里的高中生在大街上偷偷牵手、偷偷憋笑、害羞至极，甚至不敢看对方一眼。

  回到家之后，两个人共处了四年多，第一次谦让了起来。

  “圆佑，你先洗吧。”

  “恩……还是你先洗吧。”

  “不用不用，我不困，还是你先洗吧。”

  明明昨天之前还是共用洗手间一起洗漱的，可能是因为害羞吧，今天突然就排上了顺序。

  就洗漱顺序这个问题争论了很久，最后因为两个人所持观点都不愿低头，只能又回到最初的原点——一起洗。

  终于在把这一遭折腾完了之后，两个人又有些尴尬的在房间门口互道晚安。

  这可是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全圆佑和文俊辉第一次如此郑重的和对方说晚安。

  再一次各自扭头回屋之后，没过几秒，全圆佑突然从房间冲出来，深吸一口气，敲了敲文俊辉的门。

  文俊辉马上开了门，带着询问且期待的眼神看着全圆佑。

  “我、我、我、我可以亲你吗？”全圆佑说。

  “当然。”文俊辉回答。

  然后全圆佑小心翼翼的探过了身子，靠近文俊辉的时候歪了歪头，一咬牙一狠心一闭眼，轻轻用自己的唇覆住了文俊辉的唇。

  青涩的像是未成熟的青梅，嘴唇的味道是香甜，却被双方的紧张情绪侵染的有些酸涩。

  双唇接触的时间仅仅是瞬间，但是他们都觉得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两个人分开之后，又笑着说了晚安，这回是真的各自回到房间里躺着去了。

  以这个蜻蜓点水的吻作为一个隔点，全圆佑和文俊辉的恋爱尴尬期已经圆满结束了。

  全圆佑故作镇定的回屋，关门的一瞬间笑得像个傻子。

  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黑暗中小声说了个“Yes”，然后直直的倒在床上，激动的来回打滚。

  天知道，他从约了文俊辉腊月初一下馆子那天开始剧烈的心跳就没缓下来过，一直到他表白的那一刻，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完事儿了。

  他放心的盖上被子闭了眼。

  睡梦中他梦到文俊辉小鸟依人的靠在自己怀里，用拳头撒娇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力量足足有千斤顶那么重。

  全圆佑是活活被锤醒的。

  喘着粗气坐起身，他擦了擦自己被吓出来的满头大汗，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了敲门声。

  “圆佑？”是文俊辉的声音。

  全圆佑赶忙下床去开门，看到门口的文俊辉怀里抱着自己的枕头，抿嘴笑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

  如果不是房间里的窗帘不遮光，文俊辉脸颊的红晕就不会被月光暴露出来。

  “我有点冷，想跟你一起睡。”文俊辉说。

  全圆佑当然是点头哈腰的把文俊辉请进了自己的房间，顺便附和着唾弃了一番供暖公司不负责任，暖气烧的不够好。

  爸妈去世之后两个人用猜丁壳分了房间，文俊辉去住了爸妈的房间，全圆佑坚守着两人曾经睡过几百个日日夜夜的双人床。

  太久没有躺在这熟悉的床上了，包括躺在身边的人，一切都没变，但是文俊辉再躺上来的心境完全不一样。

  片刻之后，两个人像咸鱼一样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刚好一人占了一半的床。

  黑暗中两个人都没有闭眼，心里都暗自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躺那么远干嘛！

  尴尬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文俊辉翻了个身，侧对着全圆佑，问道：“圆佑啊，刚才睡得怎么样？”

  “啊，还好。”

  “哇，睡得还不错哦！”文俊辉语气夸张的回应着，身体微不可查的往前蹭了蹭，又接着问，“那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没有。”

  “哦！没有啊！那我就放心了！”又往前蹭了蹭。

  本来对文俊辉智障般的说话语气一头雾水的全圆佑瞥到了他的动作，差点“噗嗤”笑出来。

  这时候两个人的距离已经不大了，文俊辉一时想不起还有什么话可以搭，并不是很清醒的脑子正高速运转着，突然被全圆佑一个翻身搂在了怀里。

  “我觉得这样的话，我应该会睡得更好一些。”

  全圆佑睡觉从来裸半身不穿上衣，而文俊辉会套个大背心。被搂着的文俊辉的脸正对着全圆佑健壮的胸膛。

  在这种激动人心的时刻，文俊辉脑子里想的竟然是，这厮打篮球可真不是白打的。

  这胸肌，啧啧啧。

  被全圆佑摸过的皮肤瞬间变得滚烫，一股酥麻感直至文俊辉的心底，他一边感叹着全圆佑的身材，一边体会着这陌生的火热，一时忘了接一下全圆佑的话茬。

  感觉自己被无视了的全圆佑非常不爽，掐了一下文俊辉腰间的肉，说：“这时候你还走神？”

  强忍住身体里乱窜的欲望，文俊辉反击说：“你还说我，吃饭的时候提起同性恋，你丫扯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你倒是说说那个什么巴掌得泥的理论内容啊。”

  提起几个小时之前的黑历史，全圆佑憋红了脸，哼哼了半天才开口解释道：“我那不是怕你因为接受不了同性恋拒绝我表白么，脑子里突然想起巴门尼德，就赶紧编了一段乍一听特别高端、特别有哲理的话说服你。”

  被全圆佑成功逗笑的文俊辉把脸埋在他的胸里，呵呵的笑着，一边笑一边说：“你可真是有病，我小学六年级就暗恋我们班的小男生了。”

  这话一出，气氛瞬间冻结起来。

  知道自己说错话的文俊辉咧着嘴慢慢抬头看全圆佑，在月光下看到了那人笑如寒冰的脸。

  “恩？六年级班里的男生？”

  全圆佑缓缓推开了文俊辉，笑着问道。

TBC.

“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 （唐）李煜《望江南》